[HPSS] Binge （3）
有些问题，我们往往以开玩笑的方式来谈论，仿佛是要事先阻止对它们作严肃认真的讨论似的。哈利现在就有一种迫切的感受，他急需和斯内普有一场谈话，不仅仅是因为他疑惑斯内普格外异常的表现，而且因为他想了解所有人，尤其在经历了战争和胜利，死亡和生存之后，哈利想知道他们——作为战争的亲历者、如他一样悲伤的幸存者，在那段时间里是怎么生活的，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哈利总是觉得，他如今所有存在的意义都与他们有关，他们每个人的独特性，他们接下来的生命历程，哈利还想知道，他们在一起会变成怎样。
如今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但是一场深入谈话的前提需要互相配合，而哈利与斯内普，很明显这是他们双方最擅长搞砸的东西。哈利回想到那天透过门缝的一瞥，决定忽略掉后续的尴尬，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思考嘴巴的多功能性到底是如何实现的，怎么样可以使咀嚼食物的同一张嘴对他说出真实的话？哈利甚至认真考虑过再次服用福灵剂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根本原因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这是哈利后来无意间翻看一本探险杂志的注释时发现的，麻瓜们把它称作墨菲定律，他倒是觉得用"哈利定律"可能会更加贴切。也许就是那天清早窗外的鸟感知到了什么，比往日提前了一小时就开始不停的叫，也许仅仅只是睡前口渴，多喝了一杯水，这种日常作息的打破使哈利变得不快。在这段日子里，他欣喜的感受到能够掌控自己的生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那些对人、习惯、旧目标可怕的顽固和执念，在当下被这种新鲜的喜悦所覆盖，就像是冬日里给被寒冰封锁着的湖面披上了一件巨大又温暖的羊绒大衣一般，也许在春天到来之前它会崩塌解析，而也许就是现在。
餐桌是整个宇宙最有趣的东西，它诞生了各个地区各种不同的餐桌文化，几乎见证过历史上所有权谋与情感的产生，接下来，在这间公寓里的小厨房，它将见证一场谈话。哈利选择在晚餐时间开始交流——这是一个容易让人懈怠的时间段，它意味着深夜即将到来，而深夜之后的时间就像是游戏里的一个存档点，人们习惯在那段时间中消化掉一天的坏情绪，然后若无其事的等待下一个白天的到来。哈利强硬地在斯内普用完餐之后把他留在了餐桌旁，就像曾经数次闯入他的地窖然后又愤怒的夺门而出，这种有预感的失控让他开始摇摆不定。哈利盯着面前汤盘中他的倒影，想起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罗恩曾经也是这样想把绝望的自己淹死在茶杯之中，于是哈利决定，他必须面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一开始，比起交谈更像是一场审判的重演，只是地点从冰冷的铁笼中转移到了一座公寓里，即使两者对斯内普来讲没有很明显的区别。他坐在餐椅上，就像是坐在刑具上，准备用注视和沉默来回答哈利的提问。斯内普于惊讶哈利的敏锐，但这种敏锐如同他正在承受一段时间的厩刑，话语就像蚊虫一般叮咬着斯内普的皮肤。
哈利问到他关于他那天的行为，话音还未落下他就开始后悔，接着哈利感受到对面愠怒的眼神。
"呃……教授，哦不，斯内普，我很抱歉。"
"很显然，确实是这样。"哈利没有想到斯内普会承认这件事，甚至没有向他发火，哈利试着继续他们的对话。
"那么，斯内普，我认为你可以和我谈谈，毕竟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为什么？"斯内普说。
"什么为什么？哦，赫敏和我提过一种叫战后创伤综合症的心理疾病，她觉得我该去麻瓜的心理治疗中心看看。嗯……就是一种类似圣芒阁的地方，但他们……"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心理医生。"斯内普打断了哈利冗长的解释，"为什么格兰杰会让你去看？"
"她觉得我……嘿，这和你无关！"哈利说"我们今天聊的是你，不是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用一种奇妙的审视眼神盯着哈利，就像是在判断他的作业有多少是通过快速抄写交上来的。
"好吧，我想还是应该回到原来的关系里。"哈利嘟囔着说，他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扶起快滑落的镜架。斯内普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了那个象征着胜利的闪电伤疤。
斯内普站起身，看着哈利收拾桌面上的餐具，在他准备离席前对哈利说，他就像痛恨死亡一样痛恨他的食欲。
"因为我总会不停地想到它，我自已也很惊讶，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哈利惊讶的转身，他发现，对面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少了一些东西，这让他感到疑惑。
斯内普，他还活着，并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平静的看着他，同他对话。哈利迷惑地寻找面前之人所少了的东西：“它在哪？”哈利问：“你把它藏起来了？它还在吗？”而哈利的追问是徒劳的，一切都石沉大海了，只不过那片海不是很深，并没什么东西会沉下去。
而对于斯内普，甚至是任何长辈来讲，要保持严肃地与任何一个年轻人进行一次深度交谈都将是一件相当令人坐立不安的事。严肃是指，习惯愤怒的年轻人往往需要被更加认真的、直白的对待，即使他是战胜过恐惧，面对过死亡的救世主。斯内普意识到，他必须要放弃一部分会激起对面人怒火的尖酸刻薄的句子和他习惯于谨慎斟酌之后的暗喻。于是，斯内普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不安全感。
在曾经的十几年里，每当他试图理清发生了什么，就如在森林中摸着石头过河一般的小心前行，行走到一半，发现对面岸上还站着一位熟悉的举着一盘甜甜圈的白发老人对着他微笑，而转身，一张令人作呕的蛇脸正毫无生气地盯着他，这让斯内普陷入绝望和挫败之间。后来，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疲倦使他学会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就在刚才，斯内普惊讶地发现，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在摸索，他和哈利，他们要一起走，直到慢慢地靠近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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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引用百度百科对墨菲定律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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